“严师”之“严”,郑玄训为尊敬。在《学记》看来,能尊敬老师,则师道尊严,师道尊严则人民自然向学敬学,从而也就能更好地达到教化的效果。在古代的礼制中,一般认为君尊臣卑,但《学记》认为有两个例外,其一是作为祭祀对象的 “尸”,其二则是君王之“师”。也就是说,君王地位虽尊,但不能以臣礼视其师,此即尊师之意也。

在《学记》看来,老师固然地位尊崇,但同时又提出“择师不可不慎”,从而对老师也提出相当高的要求,具体体现在如下四个方面:
第一,要求教师对待学生要诚心实意,要充分体现教师的责任感与敬业精神,尤其反对“使人不由其诚”。
第二,要求教师对学生的个性与差别有充分的了解。《学记》指出,“人之学也,或失则多,或失则寡,或失则易,或失则止。此四者,心之莫同也。”郑玄解释说:“失于多,谓才少者;失于寡,谓才多者;失于易,谓好问不识者;失于止,谓好思不问者。”所谓“此四者,心之莫同也”,孔颖达说:“结前四失,是由人心之异故也。”也就是说,每个学生都有其个体的差异性,不同的特点在受教育的过程中各有其偏失。因此,教师要做的工作便是“知其心”,“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也”,也就是说,老师要有针对性地根据不同学生的特点来补救其偏失。在此基础上,老师要努力做到因材施教,而不能“教人不尽其材”。此外,在教学中不能不顾学生的心理感受与接受程度,反对在教学过程中“不顾其安”的现象。
第三,要求教师充分掌握教学规律与教学方法。“君子既知教之所由兴,又知教之所由废,然后可以为人师也。”
《学记》提出了诸如教学相长、长善救失、豫时孙摩、藏息相辅等多方面的教育原则与教学方法,这些原则与方法是教育成败兴废关键所在。因此,就老师而言,必须深刻地理解这些原则,娴熟地掌握这些方法,才有资格为人师表。例如,在教学方法上,《学记》便强调“能博喻然后能为师”。
第四,要求教师具有为师者所应有的学识与素养,认为“记问之学,不足以为人师”。所谓“记问之学”,如孔颖达所说“不善教学者,谓心未解其义,而但逆记他人杂问而谓之解。至临时为人解说,则先述其所记而示人。”这是一种不加消化、死记硬背、照本宣科的学问。《学记》对此直接提出了批评:“今之教者,呻其佔毕,多其讯”。郑玄释之曰:“言今之师,自不晓经之义,但吟诵其所视之简文,多其难问也。”这正是批评某些教师不通经义,只会照本宣科,即看着竹简上的文字吟诵与提问而已。《学记》所以称其“不足以为人师” 者,正如戴溪所说:“若记问之学足以为人师,则学者求诸简编可也。”
四、小结
作为中国教育思想史上最经典的文献之一,《学记》也是儒家论教育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其 “以教育为政治之本源”的论述,赋予教育在中国传统社会中以极高的地位,受此影响,中华文化逐渐形成了一个延绵不绝的尊师重教的传统。同时,《学记》所论教育之原则与方法,也是古人留给我们的一份宝贵财富,经过两千多年的教育实践的检验,在今天仍然具有生命力。其教学相长、启发诱导、藏息相辅等原则,在我们今天的教育实践过程中无疑仍然具有相当大的指导作用,而《学记》所批评的错误的教学方法在当前大中小学教育中亦是屡见不鲜。假如我们今天能够充分贯彻《学记》所阐发的诸多教育原则与教学方法,那么,正如清代学者陈澧在《东塾读书记》中所指出的:“若以此为法,学术由此而盛,人才由此而生矣。”
原文发表于《大学教育科学》2017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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