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人把外孙叫“白眼”,把孙子叫“红眼”，“白眼”就是白眼狼的意思，也就是说养大也白养。虽如此，天津的姥姥们仍热热的牵着外孙、外孙女的手，把“白眼”们一个个养大。

大外甥是娘一天一个鸡蛋羹喂大的。乖巧的小男孩转眼间长成了二十几岁的大学生。娘说起这“白眼”就自豪的不行。不为别的，就为这孩子对姥姥的这份惦记。无论去哪儿，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给娘带回来。平时上学每周五是祖孙俩的热线时间，话短情长，娘每回接到电话就要说上好几天。

最近，娘倍儿高兴，因为她的“大白眼”回来了。

这孩子自小就妥帖懂事，这两年上了大学回来，愈发有情有义了。爹去世后，娘最大的爱好就是每天晚上在公园散步。这不，自打大外甥放寒假，每天晚上精精神神的娘和一米九的大帅哥就成了公园里一道独特的风景。一老一少边走边聊，什么舍友的故事、考研的奋斗史、学校食堂里的一日三餐、学弟学妹的各种小插曲、当地的美食、景点，甚至面试的经过，无话不谈。一聊就一个多小时，还嫌不够，大外甥再把娘送到家。娘教给外甥玩自制的“流星锤”，外甥教给娘做网上看的手指操，玩得不亦乐乎。

一天两天还好，几天下来，可就打翻了和娘一块玩的阿姨们的醋坛子。“老姐姐，你这是‘白眼’吗？俺家的红眼子也就是天天来吃饭，吃完饭就玩手机，基本不说话。你哪辈子修的福？”娘笑得合不拢嘴：“上辈子呗！”

虽然打心眼里高兴，但娘还是想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事。娘对大外甥说：“鹏，姥姥自己一个人遛弯也挺好，你不用每天都来陪我，找你同学玩去吧。”

“没事，我白天和同学打球了。下午还教了俩学生呢！等着我给你买手机哈！”

“别打岔！那你不琢磨着找个对象处处？”

“你孙子还用找？要不是我不同意，在学校操场上就被人劫跑了！”

“这个臭小子！”娘一边包饺子一边和我说起这话来，又笑成了一朵花。

玩着玩着，就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大外甥考研的通知眼瞅着就到了，一向从容的大帅哥竟然有点紧张了，做姥姥的一边宽慰一边更加起劲地做起了孩子爱吃的各种美食。这天早晨，娘听见开门声，大外甥进门就抱起娘，喊道：“姥姥，我考上了！”老少俩的笑声响彻小屋。

转眼间寒假过去了，“大白眼”又去外地上学了。“小白眼”也开始继续高中生活。娘又自动切换成为“小白眼”做饭的模式，和当年对“大白眼”一模一样。

这天，正吃着饭，娘的手机响了。“姥姥，这是我和弟弟寒假为您录制的相声《姥说》，您看好玩不？”我帮娘打开，果然……“这小子！”娘边笑边用手拭着眼角。“姥姥，我跟我哥演的到底好不好，好不好嘛！”儿子满含期待地看着娘。“好，好，你们这俩白眼子啊！”娘说……

四季舒欣

原名闫金霞，天津一小学教师。 愿是一只鸟，既能在生活的丛林中自由飞翔，又能在思想的天空用笔来描述潮起潮退，花开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