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海底,阳光成了最奢侈的东西,即使鱼儿们都不长鼻子,它们也会担心碰壁……好在,有一盏明灯,照亮他们前行的路,我,就是那位提灯人。
小时候我喜欢听爷爷给我讲故事,我也喜欢问爷爷很多别人答不上来的问题,因为爷爷他学识很渊博。
“爷爷,大海有多大呀?”
爷爷转了转眼珠。转向头顶上的庞然大物——我的奶奶,咕噜咕噜的,泡泡冒了起来。
“这个问题问得好,好孩子,大海有多大?我也不知道,你觉得你奶奶嘴巴大不大?”
泡泡一直冒个不停,旁人可能根本听不清爷爷他在说什么,我却能一字一句听得很清楚。奶奶的眼珠子瞪向我们这边。
我该说大好,还是说不大好?说大,奶奶的嘴确实大,一口就可以把我们吞下,还不够他塞牙缝的。说不大嘛,她好像也没办法把这海水全都给吞下去。
“大呀!”我还是脱口而出。
“为啥呀?”
“她都能把咱们全家一口吞下啦,还不大嘛?”我仰视着奶奶的大眼睛,别说她的嘴巴,她的眼睛都比爷爷整个人——哦不,是整条鱼都大。
“哦是嘛~好孩子,你所问的大海,那可比你奶奶的嘴巴大多了,大了多少呢?大概,要用你奶奶的嘴巴填满大海的话,得像满天的星星一样多呀!”爷爷他说着激动地摇摇小尾巴。
我惊诧地张大了嘴巴,追问道:
“那星星又是啥呀?”
“呵呵,傻孩子,星星呀,下次给你讲讲吧,我得跟你奶奶钓鱼去喽。”
灯笼头顶高高挂,老头也爱弹琵琶?
脂肪肝比白鹅大,魔鬼是只癞蛤蟆!
谨以这首小诗概述鮟鱇的几大别名。其中囊括了灯笼鱼、老头鱼、琵琶鱼、鹅鱼、魔鬼鱼、蛤蟆鱼等别名。“灯笼”是描述她们头顶的第一脊椎,进化成了一根垂下会在深海里发光的“灯笼”。“老头”是指她们的皮肤看起来皱皱巴巴的,尽显苍老之相。“琵琶”是说她们的形状就像乐器里的琵琶,头大而直缩入尾尖,甚至省去了身子一大截。“鹅”呢?不是形容她们的外貌,而是她们的内在——鮟鱇鱼肝烹饪起来可以媲美鹅肝,肥美无比。
至于“魔鬼”,该是从误入她们血盆大口的鱼儿的角度取的,鱼儿本想赏赏花灯,花灯往哪儿跑,它就往哪儿追,谁能料到,一失足就误入歧途,瞬间葬身鱼腹?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只“癞蛤蟆”就喜欢趴在海底,不想吃啥天鹅肉,天天就在这等着吃虾肉、鱼肉。
呵呵!就因为这奸、懒、馋、猾、丑的特性,鮟鱇被人们评为深海十大最丑鱼类之首。
人们都爱说一句:“你这老糟老头子坏得很!”但可惜的是,我们平常见到的獠牙锋利的鮟鱇都是“老太婆”,而非老头子,也就是雌鮟鱇,它们体型大了雄鮟鱇几十倍。雄鮟鱇都哪儿去了呢?幸运的就待在雌鮟鱇肚子底下当个无话可说的吸血鬼,被雌鮟鱇包养一辈子,吃喝拉撒睡,与快活交配,都有了稳定的着落。不幸的呢?一辈子打光棍,过不了几年就一命呜呼喽。
渔民们用拖地网打捞上来的鮟鱇鱼都会在肚子底下长几根肉瘤,那个其实就是紧紧吸住雌鮟鱇而一辈子不放的雄鮟鱇。唉,怪不得雌鮟鱇的皮肤总显得这样皱巴巴的呢。话转过来说,雌鮟鱇包养雄鮟鱇这一出,可真是完美演绎了什么叫“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
然而,再怎么奸、懒、馋、滑、丑,也逃不过吃货们的胃口。遇到海底的凶猛大鱼,她们还能含住灯笼转身就跑,趁大鱼眼睛一下失明无法适应。他们就迈起轻快的步伐,逃得远远的。可一旦遇上渔民的拖地捕捞网,她们想跑都没法跑,唯有把灯笼当蜡烛紧紧抱住,虔诚的祈祷:
“千万别遇上日本人……千万别遇上日本人……”
日本人爱吃鱼与会吃鱼是出了名的。即使是河豚,这种稍微处理失误吃了就会一命呜呼的鱼儿,也有顶级大厨将之烹饪成顶级美味,令无数吃货趋之若鹜,奉河豚为至鲜至美之物。鮟鱇在他们心目中,又是一道能与河豚比肩齐踵的顶级美味,素有“西有河豚,东有鮟鱇”的说法。
鮟鱇好吃在哪儿?有人说他们的肝赛过法国鹅肝,也有人说他们的皮囊赛过猪皮,更有人说他们的肉赛过龙虾肉,嫩而不柴,价格亲民,人民币10块钱一斤,被誉为穷人的龙虾……
我倒觉得在其有趣的灵魂,长得老不可怕,心老才可怕。然而,提着灯笼,就像红袖招门前招摇“揽客”一般热情似火的她们,少了青楼女子的俗气,添了出水妖精的情趣!
清书,二零二一年二月二十八日。